KylinWill

　　＊杀手雇佣兵设定
　　＊HE

　　矢车菊的花语是，遇见幸福。

　　那个北风缭乱的清晨，吴邪叼着根烟，双眼半睁半闭迷离地望着天边，而站在对面的我，却当成了命中注定的遇见。

　　【一】

　　“接下来，是狙击训练。”他一副懒散的样子，油腻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，谁会知道这个外表邋遢的男人是曾经名震一时的神枪手。

　　连我都花了半个月才接受这个玩笑般的事实。

　　“狙击的关键之一就是耐心。我们做个小游戏，现在你盯着我的眼睛一分钟，不许眨眼。”他猛吸了几口烟，然后随手一扔。

　　“你很有当纵火犯的潜质。”我看着那半根残缺的香烟在空中划了个小小的弧形，不甘心地从顶楼坠落下去。

　　“嗯？”他对我说的话总是漫不经心，慵懒地笑过。

　　我盯着他，他的瞳仁漆黑如墨，仿佛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沼泽，看不穿，猜不透。

　　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，就知道这个神秘人心里装着许多许多悲伤的故事。

　　“一分钟过了。”我把头一歪，做了个深呼吸。

　　心里不禁婉惜道，明明是个五官标致的帅哥，偏偏一副邋遢的样子。

　　“冷静、自信和勇气是一名优秀狙击手的必备素质。”他微笑，“至于如何掌握射击的时机则需要不断地积累经验。”

　　“我的手早就痒了。”轻轻擦拭着手边优雅的AWM，她永远能漂亮地干掉对手，一击致命。

　　“黎簇，这正是我选择你的原因。”不知他从哪又掏出一支烟，点燃，“你和我一样热爱她。”

　　像是回忆起了某段过往，袅袅的烟升腾上去，遮住了他脆弱的目光。我却感觉到一股悲伤的情愫迎面扑来，潮水般汹涌。

　　“接下来的任务是，救出困在A国里的1名刀疤男。他是A国S级通缉犯，却是我们的盟友，他被囚在斯列营最里端的单人监狱。守卫者一共10人，每8个小时换一次班，那时警戒松懈，是你出动的最佳时机。”

　　他一直是单独行动，但拗不过我的央求，终于决定带我出一次任务。他说这是我第一个任务，也是最后一个。

　　“你呢？”

　　“我帮你解决外面的8个。刀疤男还有2个专门守卫，你必须亲自进去解决。”

　　“你让我冲进去把AWM当冲锋枪使干掉那2个专门守卫？”我有些哭笑不得。

　　他从腰带上解下一把银色手枪递到我手上：“现在它归你了。”

　　那是一把银色的沙漠之鹰，经过改造，杀伤力是普通手枪的五倍，也是他片刻不离的携带了多年的武器。他一直推持着递枪的动作，抓着我的手腕不放，眼睛盯着我手中的沙漠之鹰。

　　知道他舍不得，我抽出手来把枪别在腰间，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：“放心，我会保管好它的。”

　　“笨蛋……”他用力揉我的头发，声音低沉，“是它保护你，不是你保护它。”

　　他不紧不慢地点燃了第三支烟。表情隐藏在袅袅余烟之后，我看到他的眼睛散发出了与往常不同的光，在香烟中若隐若现。

　　“黎簇，等这次任务成功后，我们可以获得2千万的酬金。到时候我带着你，你带着钱，咱们就可以退隐江湖了。”

　　“我对钱不感兴趣。”我把AWM架在阳台上，瞄准1000米外的KFC广告牌，老爷爷正慈祥地凝视我。

　　“难道你对我感兴趣？”他调侃道，拨弄着额前耷拉的两根头发。

　　你带着我，我带着钱，仔细想想也不赖。我心里有点儿开心，但依然扭头给了他一个白眼。

　　【二】

　　我的脑海里关于18岁以前的任何片断，都被粉碎得一干二净。

　　就像天上飘落的雪花，忘记了自己原本的颜色，只剩下一片空白。

　　我躲在臭烘烘的垃圾旁，把自己伪装成它的一部分。我害怕见到任何人，任何认识我我却不认识的人。

　　“哟，这是谁家的小猫？”这时，我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把我拎了出来，我惊吓地甩开那双手，拼命地想逃跑。

　　却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。他的身上散发出浓烈的烟草味，呛得我眼泪都快溢出。

　　可是我贪恋这个怀抱稀有的温暖，他在我空洞苍白的记忆荒漠里，生根发芽。

　　我被他领到一间比垃圾堆好不了多少的房间，桌上是乱七八糟的快餐盒以及吃剩的泡面，让这间本来就迷你的屋子更显拥挤。

　　“没有女主人，所以比较乱，呵呵。”他摸摸后脑勺，歉意地笑。

　　在往后的岁月里，这间屋子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善，但他总是看着我的眼睛说，谢谢你让它有了人情味。

　　摆在窗台上的是一盆很漂亮的花。淡蓝色的花朵，迷人的香气。他说它叫夭车菊。

　　“没想到你还有养花的兴趣，这可纯粹是良民的爱好。”每天清晨，我都得帮他把这盆娇小的夭车菊放在窗台外边沐浴阳光，睡觉前再把它拿进屋。

　　像照顾一个幼小的孩子般，他看它的眼神满是疼爱。

　　“我可一直是大大的良民啊，只是人在江湖，身不由己。”他摆弄着手中的银色沙鹰，耀眼的光芒似乎见证了他曾经的辉煌。

　　我伸手去抚摸，枪上沾染了他的温度。

　　“教我用枪吧，吴邪。”

　　他正在喝酒，听罢把口中的酒全数喷在了桌布上。

　　“枪不是个好东西。”他用手支撑着的脑袋，缓慢地说道。

　　“可是你知道，我失忆了，万一碰到以前的仇家怎么办，我得学会保护自己。”我振振有词。

　　“我可以保护你啊……”开玩笑般，他的话不经意地让心弦一颤。

　　“你不可能一辈子在我左右。”我把他的沙鹰放在桌上，表情严肃地说，“而它可以保护我。”

　　他沉默良久，走到摇曳的夭车菊前，细细地抚摸着它翠绿的叶子，像在喃喃自语：“虽然我一直细心地照顾它，但它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，把它放在床头时，一直病恹恹的，而一旦放在窗台，无论什么天气，它总是很兴奋。”

　　他当过八年的狙击兵，而后被B国的政客雇佣为杀手。

　　我见过他身上隐隐若现的弹片，以及各种深入骨髓的伤疤。

　　可是他从来不回答我任何关于杀手的问题，那时他总是狠命地抽烟，沉默，浓厚的烟里我看不清他的脸。

　　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慢，关于他的谜底越聚越多，可是他却不肯透露一二。

　　但最后他答应了我学枪的请求。

　　体能训练之后，便是模拟射击，每天清晨他会带我到楼顶练枪。从一开始的射1000米外KFC老爷爷的鼻子，到后来打下电线竿上的小鸟。各种射击目标里，却从来没有人。

　　“你什么时候让我用人来实战演练？”当第N只小鸟“咚”地从电线竿上栽下去时，我有气无力地问。

　　他轻拍我的肩，轻声道：“我说，打人可是犯法的懂不？”

　　“这枪又打不死人，连皮都擦不破，犯哪门子法啊？再说真被抓了，你也是首当其冲~”我学着电视里把枪口移到嘴边，轻轻吹了口气。

　　他露出僵硬的微笑，像年久失修的机器。

　　他解释说多年的杀手生活，已经很久没有笑过，嘴角早已习惯了自然下垂，不听使唤。

　　“从今天起，我练枪，你练笑！”我摆了一个标准的笑脸给他，然后用手摁住他的脸，让他的嘴巴挤出一个比较满意的上弧。

　　他也不甘示弱地用手扒住我的脸，像玩泥巴一样又揉又捏。

　　于是两个人东倒西歪地扭打在一起。

　　太阳收敛起四射的光芒，悄悄躲进云层。

　　【三】

　　如果我有两千万，我会去买一架飞机，然后周游全世界！

　　电视里的主持人又开始四处逗小孩了，听着他们面对镜头稚嫩的回答，我有些失神。

　　我的帐户上的的确确就有两千万，不多不少，我亲自点过。

　　吴邪把他的一千万也给了我。

　　拯救刀疤男任务意外的成功了，只是我被对方的炸弹炸穿了内脏，倒在血泊里，在昏迷之前，恍惚间看到吴邪慌张地抱紧我，听到他撕心裂肺地哭喊。

　　“黎簇！黎簇！”他的眼泪像雨一样落在我脸上。

　　我很想回应他，可是我没有力气了。

　　之后我昏迷了一个星期，醒来时浑身酸痛无力。手被吴邪紧握着，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，黑眼圈和络腮胡格外明显。

　　我想叫他，却发不出声音。

　　“你还需要调理，别着急说话。”他温柔地看着我，挤出一个微笑。

　　吴邪把家里的矢车菊搬到了病房，说是没人给它浇水。于是照顾一人一花，成了吴邪每天的工作。

　　病床上的日子，他一直陪伴左右。医生说要多吃水果，他就买了一箱苹果。我动不了手，他就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喂我。

　　一次半夜噩梦惊醒，竟发现他睡在旁边的椅子上，手中还握着没削完皮的苹果。

　　我拖着虚弱的身体下了床，鬼使神差般走到他的身边。即便满是胡渣，脸还是那么好看。我用手腹轻轻划过他的鼻尖、嘴唇和下巴，情不自禁在他的唇瓣上印下一吻。

　　这个和我的命运交织在一起的男人，这个我一直偷偷爱着的男人，这个我梦见过无数次的男人，他有没有梦见过我呢。

　　第二天醒来，吴邪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。

　　他一边帮我削着苹果，一边偷笑。

　　“你笑什么？”我忍不住问他，心里暗想昨晚的事他不会知道了吧。

　　“你做了什么？”他伸出手弄乱我的头发，眼里满是宠溺。

　　“我一个病人能做什么。”

　　我口是心非道。

　　他歪头微笑，他的笑容竟然一点也不僵硬了，那么自然，那么耀眼。他握住我的手，在手背上落下一吻。

　　“黎簇，你听我说。”他靠近我，他的身上往年的烟味都消失了，反而有淡淡的香气。

　　“我捡你回来是觉得你可怜，教你枪法是你因为出色，现在照顾你是因为我亏欠你。”

　　“其实，这些都是借口。”

　　他深呼了一口气。

　　“真正的原因是——我爱你。在以往的感情里，我总是回避，甘愿当个失败者。感谢你的吻，让我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心。”

　　“这算是表白吗？”我笑了，眼里有泪花。可能是南方的天气太潮湿了吧。

　　我转过头，看见窗台的矢车菊依然懒洋洋地晒着太阳，一只蝴蝶飞了过来，定格在了花瓣上。

　　“算吧。”他把我抱住，“等你出院，我们就找一处海边，我带着你，你带着钱，结婚生子，安度晚年。”
      
　　“有两千万真好啊。”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轻快地说，眼睛有些酸涩。

　　只听他喉咙滚动了一下，低声回答：“有你才好。”
　　
　　我又想起了那个北风缭乱的清晨，吴邪叼着根烟，双眼半睁半闭迷离地望着天边，而站在对面的我，确定遇见了我的幸福。
　　
　　
　　完